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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 海 浪 花 (一)
作者:作者//余荣华
发布日期:2023-11-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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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 荣 华

 

作者简介

余荣华,1939年出生于江苏省建湖县,部队退休干部,副主任医师,技术五级,正师职。1965年毕业于南京医科大学,同年担任解放军铁道兵军医。1972年为铁道兵门诊部军医,主要负责部队首长的医疗保健工作。1984年担任总政玉泉路干休所门诊部副主任、主任。1980年至1998年期间主持编辑出版发行了《退休者保健与生活指南》、《中年保健》、《现代健康长寿300问》《现代老年保健手册》《老年保健500文》等丛书,并担任《实用老年病手册》的主要编撰者,全册近200万字。1999年退休,医疗服务生涯50余年。

 

自 序

 

今日我已经进入耄耋之年,当回首往事时,曾经为蹉跎年华而叹息,也曾为碌碌无为而焦虑。在自己的一生里,有过光环,也有过痛苦,也曾经历过被遗弃和被打击的遭遇。然而,有一种精神却挽救了我,我永远有自己的生活目的,永远有自己的理想,我要永远去奋斗,永远为理想去拼搏,这种精神支撑我奋斗了半个多世纪。

我是在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出生,在严重的自然灾害时期成长,能活下来就是幸福,还能进大学读书,简直是奇迹,人生的大半辈子,为了实现理想去奋斗、去拼搏,在做了一些事情的同时,也引来一些叽叽喳喳的杂音,幸运地是在改革开放中干了一点事。但是,初期还适应不了市场经济的种种“新情况”,经常出现拂袖而去的尴尬局面。在新的时代,难得尝到了甜头,然而年事已高,意犹未尽。我做过许许多多美好的梦,最美的梦是沉浸在奋斗的历程中。我的一生,在医海中漫游,我作为医务工作者,是和人的健康打交道,和人的生死较劲,尤其是对于老年病的预防和治疗,进行了一系列医疗实践,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。他们中有部队级别较高的首长,有普通士兵,还有地方的老百姓,他们无私无畏的高贵品质,无时不感染着我,激励着我,是他们给了我智慧和勇气,为克服一个个艰难险阻,增添了无穷的力量,他们的健康,是我一辈子追求的目标。在我的一生中,有过各种各样的医疗故事,有些故事很有趣,如同时代大潮中的一朵浪花,随潮流翻滚,绽放出精彩绚丽的浪花。我所从事的医疗事业,主要针对的是老年人的医疗保健工作,流年往日,越想越觉得应该去回味,值得让后来者去评说。

在我初中的时候,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。每遇到大事、怪事、新鲜事,就记上几笔,作为对历史的回忆。时至今日,偶尔也会写一点纪事,记录一些感想。多少年来,日记的字里行间流露出我的情感,我的苦痛,我的疏狂,同时也映照了我的喜乐,我的幸福,我的梦想。日记中承载着我执着前行的履迹,日记的点点滴滴,是我整个人生的真实写照。

生活的浪花冲击着我的胸口,拿起颤颤巍巍的拙笔,我想把这些昨天的故事写出来,鼓起勇气,翻开我的日记,在人生的沧海中,俯首捡拾那些难以忘怀的趣事、奇事,一晃好几年过去了。然而,越写越觉得茫然、困惑。我写了几年,想了几年,越想情境越清晰,越写兴趣越浓厚,前几年,写成随笔《浪花云云》,后又改写成《星辰与浪花》。闲暇时,自我浏览和品味,自我回顾和沉思,孤芳自赏,无限陶醉,当我反复思考斟酌后,越来越不满意这些随笔。近年来,新冠疫情反反复复,使我较长时间闭门赋闲,从而想到身为医护战士的一生经历,今天应该为人民做些什么呢?因此,我又整理了书稿,择其有关医疗实践的部分内容,撰写成《医海浪花》,这是我一生从事医疗工作的沧桑历程。

本书是描述了一个祖辈文盲的后代,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一批小学生,随后又进入大学,在艰难困苦的生涯中历练,勇于在惊涛骇浪里不断实践,回首人生的轨迹弯弯曲曲,最后成长为现代军队的正师职干部。书中的区区小事,他人闻之,很可能只是饭后谈资,甚至不屑一顾,似乎还可以让人们去想象,去思索,去评判。不过,我坚信,我仍然是我。诚然写出我的故事,不仅仅是为了记住我旧时的喜怒哀乐,同时,也要感恩昨天所有支持和帮助我的战友,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让我老有所为。我更要为幸福的晚年生活唱上一曲赞歌,此情此意,期盼与读者共勉之,权当实现我这唯一的奢望。

全书以本人日记为线索,以亲身经历的真人真事为依据,用白描手法执笔叙述,记载着对医疗生涯的回忆,书中尚有些病例治疗的过程,供有兴趣的读者分享,附带一些散文及古体诗、现代诗、打油诗等,全书具有鲜明的时代烙印。

 

余荣华

2022年12月1日

 

一、故乡往事

(一)远去的故事

苏北平原中部,里下河地区有一个美丽的“蔷薇河”,与河相伴的还有那难以割舍的黄泥沟,这就是我的故乡。

“蔷薇河”的河畔有三条水沟,一是董家沟,因为最早在这儿定居的是一户姓董的人家;还有一条叫转水沟,由于水流走向弯弯曲曲而得名;中间便是黄泥沟,沟的两侧荒芜,偶尔见到的小树和黄草,也只是星星点点,在沟边的黄泥里倔强地生长着。从我的曾祖父开始,就落户并扎根在这黄泥沟旁, 黄泥沟的泥水汤里,浸泡着令祖母心酸的往事。往日里祖母和母亲曾经给我讲过很多远去的故事,故事里有酸楚的记忆,也有美丽的传说。黄泥沟里生长着我童年的幼稚和欢乐,更有我年轻时的艰辛历程。

大约在80年前,“蔷薇河”流经的土地设立了蔷薇乡,继而成立了人民公社。当年的复兴村就是乡中的一个小村,后来蔷薇乡几经易名,已改名为今天的恒济乡了,今日的建中村也取代了昔日的复兴村,准确地讲,我的老家就在黄泥沟旁的建中村。

 

 

苏北平原有不少小的湖泊,这些小湖泊是由很多小溪汇聚而成,昔日的小湖泊与其说是湖,倒不如说是一片沼泽地,也就是今天人们常说的湿地。沼泽地里有大片的芦苇,大片的芦苇丛被纵横的小河分割,形成了无数个芦苇荡,在阳光的照射下,水洼泛着闪闪的银光,一簇簇芦苇开着白白的芦花,在微风中摇曳,背景是那湛蓝湛蓝的天空和几朵云彩,时有野鸭扑啦啦掠过,站在湿地边就像身处仙境一般。美丽的芦苇丛倒影在清澈见底的水中,绿油油的水草好像在河底舖了一层绿毯,翠绿的水草丛中随处可见的小鱼在水中嬉戏,也有多种鱼群的混合编队畅游其中,我能够叫上名字的有鲫鱼、鲤鱼、草鱼、白条,还有现在很少见却又稀罕的昂刺鱼,有些地方的人叫嘎鱼,它们自由自在地在河底游弋,成群的鱼儿追逐着青虾,偶尔还会跃出水面,这些生动的画面,常常会在我的脑海浮现。

涓涓流淌的蔷薇河水,来自碧波荡漾的小湖泊,在茂盛葱郁的蔷薇河畔,有一个神奇的小镇,叫九龙口镇,小镇里流传着许许多多美丽的传说。

很久很久以前,蔷薇河仅仅是一条水沟,沟豁的两旁长满了蔷薇草,于是人们就把这条水沟称为蔷薇沟,随着水沟的水越集越广,注入的水也越流越多,岁月将水沟拓宽,记不清是什么时候,水沟就成了河,蔷薇沟顺理成章地改为蔷薇河,一个多么浪漫的名称。每到春暖花开的时候,蔷薇河边的蔷薇草伸展出枝条,蔷薇花争先绽放,淡淡花香在蔷薇河两岸肆意弥漫,吸引了无数彩蝶和蜜蜂在河边的花丛中翩翩起舞,戏花采蜜,繁忙喧闹,蔷薇河啊,何时成了叫人心驰神往地方。

当年蔷薇河畔,人稀地广,一万五千多亩的土地上,仅有十来户人家,大地苍茫,杂草丛生,贫瘠的原野,人们在贫困和饥饿中煎熬。先民们就地取材,用芦苇搭起了最为原始的草棚,用最为原始的刀耕火种的方式,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水洼,改造成种植粮食的水田,每年有了仅有一季的水稻,维系着基本的生存。在蔷薇河不远的地方,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湿地,罕有人至,显得格外冷清和荒凉。

传说在一个初春的清晨,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,霞光刺破云层,发出万道炫目的光芒,就在那蔷薇花盛开的河西岸,一对雪白的丹顶鹤在寂静的湿地里神奇地飞来,体态优雅飘逸,羽毛冰清玉洁,头顶上的朱红丹顶格外醒目,好似是在精美的白玉上镶嵌上了一颗红玛瑙,朝霞映照,闪闪发光。丹顶鹤在湿地中逍遥漫步,时而追逐觅食,时而交颈低语,时而轻疾高飞,时而跳跃欢唱,啾啾鸣叫似百灵鸟的歌声,这歌声由远及近,由小变大,农田耕作的人们扬头观望,送饭的村妇也放慢了脚步轻轻走过,生怕惊动了丹顶鹤。日复一日,天天如此,每年在这特定的时段来到这片湿地,连续九天,年复一年,持续了整整九年。此后,再也没有见过美丽的丹顶鹤。如今,蔷薇河依旧那样自然静谧,蔷薇河的水依然那样静静地流淌。就在那片丹顶鹤曾经连续九年来过的地方,芦苇荡里历经蹉跎时光的流淌,犁出了九条水沟,九条水沟又变成九条小河,那就是现在的蚬河、林上河、钱沟河、安丰河、新舍河、溪河、莫河、间河、城河,九条潺潺的小河好像九条小龙,盘旋回绕,最终围拢在一个小岛边,小岛就成了九条小龙相争的宝珠,故名龙珠岛。龙珠岛的位置正好处邻近湿地的一个小镇,这个小镇从而也有了神话般的美名:九龙口镇。

九龙口镇传说还有另一个版本,相传在尧舜时,有一条恶蟒经常兴风作浪,祸殃当地群众,百姓无可奈何,只有求助神灵保佑,玉皇大帝听说后,派了九条青龙与恶蟒进行搏斗,搏斗中在大地上划出了九条痕迹,此后形成了九条河,九条河汇集到一个小岛,化作一颗镇妖宝珠,故称龙珠岛。龙珠岛地界不大,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,人们口口相传,说这个龙珠岛,随着水位的升高而升高,随着水位的下降而下降,这是个永不沉没的神岛,而后龙珠岛成为了九龙口旅游风景区的一颗明珠。

“九龙口风景区”景色秀丽,阳春三月,芦芽出水,在那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中,翠绿的芦苇与碧水蓝天作伴,清晨霞光万道,从云隙里射出,夺目而神奇,波光粼粼,闪闪烁烁;傍晚落日晚霞烧红了天际,给万物镶上了金边,身临其境,兴奋不已,流连忘返。

九龙口的九条小河纵横,鱼鹰猎食,游艇穿梭,偶尔看到放鸭人划着小船,悠闲地赶着上百只鸭群,接踵摩颈,随波逐浪。这儿水禽、野味真多,有鱼,有青虾,有甲鱼,还有大螃蟹,九龙口咸鸭蛋的名气也越来越大,这里除了芦苇,盛产的菱角和莲藕也很有特色,坐落在九龙口镇旁的沙庄村,如今成为网红打卡胜地,是人们休闲和品尝美食的天堂。节假日人流如潮,上海的、南京的,或有更远的宾客,也不乏来此旅游,品尝鲜美的地方特产。经国家批准,它已经被评为国家AA级旅游景区。

我的家就在距离九龙口仅有五里的地方。

我的家乡是一望无际的平原,水网交织,河沟纵横,真是鱼米之乡,然而在很久以前,这里是穷乡僻壤,那时的人们傍河而居,村里人基本上都住的是草屋,屋顶多用稻草铺盖。大家从不远的芦苇荡割下芦苇,将芦苇编织成篱笆,再糊上泥巴,那就是院子的围墙了。草屋的房前或是屋后,都有自家农田,三到五亩不等,多数人家门前的农田是自家的,屋前屋后的零散土地,多有自己的小菜园, 四季常绿,种了各种瓜、菜、豆等蔬菜,随吃随摘;有的人家庭院里,还饲养者鸡鸭, 门前河流是我们的水上交通要道,多数人家的河码头停靠着小船。水田里,每年只能长一季水稻,由于生产方式落后,从插秧、补苗、灭虫、分蘖、施肥、收割基本上全凭人力,人扶犁耕田,人踏水车灌溉,催肥就靠沟里的河泥, 这种粗耕广种,到头来产量依旧较低,每亩田最多收获400来斤,在水稻田里,有的人家还种上慈姑、藕、荸荠等经济作物。然而这种近乎原始的农耕方式,却成就了这里的原生态环境,农田的景色像五彩缤纷的调色板,春天灌水一片银光,初夏插秧一片翠绿,秋天收获一片金黄,一年四季,色彩在这儿神奇变幻。特别是秋冬季节,成群的大雁和仙鹤等候鸟,纷纷在水田里觅食栖息,到了傍晚,动听的雁鸣在水田上空回旋,村民几乎每天都在享受“音乐晚会”;水田中里的鱼虾和泥鳅以及螃蟹,随处可见,抓鱼摸虾的往事,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记忆。记得祖母曾对我说,你想吃鱼吗?那就自己去找吧,可是不能抓的太多哟,做鱼太费油,还多吃饭,是不合算的。我拿着鱼叉到黄泥沟转了一圈,看到在河边的草丛里,在不远的河道码头旁,都能找到鱼,每回都会把一斤多的鱼提溜回来。那个时候吃虾就更方便了,当然都是小河虾,我记得曾经在一个晚上,父亲在自家门后的河道码头上,用芦苇扎成捆点上火,在水面上来回晃动,小河虾就聚集在火光下,用淘米箩轻易地就把虾打捞上来了,一晚上捞取三斤小河虾,根本不成问题。有的时候,父亲还会到不远的芦苇荡里摸鱼,下到芦苇荡里,凭着自己的经验和手感,抓到很多的鱼,偶而还能抓到黑鱼。

蔷薇河地势低洼,祖母告诉我,家里的屋顶比大运河的河床还低许多,蔷薇河边居住的百姓,连年遭受洪涝灾害,于是这里的人们齐心协力在水沟流经的土地四周,用圩堤将这片土地圈起了一个六千亩地大小的安全岛,又称“复兴圩子”,安全岛里大约有几百户人家,每逢夏秋汛期,要么阴雨连绵,要么大雨滂沱,水位急骤上涨,就把水沟的两端就用土块堵上,如果水位过高泛滥,就在圩子的四周,架起水车,进行人工车水排涝,确保了圩坝内的房屋和农田的安全。

我的故乡曾经贫穷过,在我的幼儿时期,村里的人家根本没有饱腹的概念,较为殷实一些的人家,早晚也是稀饭,中午还能吃上干饭。如今,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历史的车轮呼啸猛进,家乡的面貌日新月异。在国家振兴民族复兴的大潮里,华夏儿女充满信心,祖国的每一个角落洋溢着欢歌笑语,我的家乡也变了模样,变得更加美丽,更加丰饶。

现在的年轻人,几乎已看不到昔日的蔷薇乡了。多少年来,蔷薇河里的水,象乳汁一样养育着小河两边的万千百姓,今天,还是那一条蔷薇河,两岸那贫瘠的土地,已改造成肥沃的良田,这里连年丰产丰收,乡亲们在这块鱼米之乡的土地上幸福耕耘,充分地享受大自然的恩赐。如今的建中村人不愁吃、不愁穿,拆除了茅草屋,户户建起了新宅。村里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:

我家,你家,大家 / 楼上,楼下,电灯,电话,手机身边挂 / 电视,宽带,出门摩托化 / 农民有了小轿车,早已不是神话 / 村办的企业老板,原来就是放鸭娃。

(未完待续)

 

整理:吉 农

编辑:乐在其中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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