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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 海 浪 花 连载(九)
作者:作者//余 荣 华
发布日期:2023-12-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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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 海 浪 花 连载(九)

余 荣 华

(五)终身大事

 

在师部机关卫生所工作期间,主要是参加对外医疗门诊,历经一年多时间,这样全身心地为社会上的老百姓治疗疾病,我为人民做了一点事,为军队的光荣传统增了光,受到群众的欢迎,我心里感到由衷的欣慰,更使我欣慰的是,这期间,在我的人生中,完成了一件大事。

我已经是30岁的人了,到军队里也三年多了,寻找生活中伴侣,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。在1968年到1969年期间,经过我的老团长刘汉文以及干部科于延武科长的介绍,结识了杨继玲同志,她是我们南京医学院毕业的同学,我们同年被分配到铁道兵,我们都是江苏省盐城地区人,生活习惯比较接近,我们现在又一起在铁道兵8770部队卫生所工作,相互比较熟悉,我们组成了家庭,这是我人生中的大事。

在那个年代里,一切都是非常简单化的,我们没有浪漫的热恋过程,我们只有友谊,当时,我给她买了一块首都牌的手表,她给我织了一件厚毛衣。结婚时,到万寿路街道办理了登记手续,那个时候,我们没有婚礼服,每人都穿制式冬军装,在永定路照相馆照了一张两人的合影,就算是结婚照吧。我们的婚礼更为简单,随意选择一个普通日子的晚上,我们双方的父母也没有来,没有其他亲朋好友参加,介绍人都没有出席,仅仅是师部卫生所的战友,共有10多人,围坐在一个小会议室里,开了一个“茶话会”,买了5斤普通水果糖,分发给大家,战友们大都送我们毛主席像章或毛主席语录精装本,唯有一位名叫汪琁的战友,她妈妈特地送来一对枕巾,表示祝贺,这是我们结婚时收到的唯一礼品,十分珍贵。举行“婚礼”时,王明伦所长首先讲话,表示祝贺,我们两人也分别讲话,表示对大家的感谢,所谓的婚礼,大约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。没有婚宴,没有请客吃饭,没有燃放鞭炮。新房也没有任何装饰,新房是杨继玲原来和另一位单身女干部住的半间平房,那位女干部搬到另一处了,我们把两个单人床拼在一起,变成双人床,没有买新的床上用品,一切皆是军用品,盖的军被,穿的军衣。我们没有婚假,婚后第三天,大家照常上班.杨继玲要外出执行任务,只有星期日回家休息一天。

 

 


(六)伟大的母爱
 

1970年1月10日,是我儿子出生的日子,全家欣喜万分,我是余家这个辈分最大的男孩,也就是说,我儿子在他这个辈分中将是第一人,他的取名将影响整个辈分的人,儿子取小名叫朝阳,大名为余浩洋,以后,他这一辈分的余家人,必须跟着“浩”字取名。

母亲在杨继玲临产前半个月,就来到北京,兴高采烈地帮助做各种各样的准备,小孩是在北京军区总医院妇产科出生的,当她知道小孩是男孩时,激动不已,见人就说:“我抱孙子啦,我抱孙子啦”。杨继玲产后的护理及生活安排,加上新生儿的料理,全是母亲一个人操劳的,我在师部给水营卫生所任军医,也没有请一天假。杨继玲休完一个月的产假,就继续在师部家属院医疗点上班,当时师部机关干部的家属大都住在这里,他们的家属和小孩,所有的医疗和卫生防疫问题,都是我爱人杨继玲一个人负责,既是医生,又是护士,又是药剂师。所有的工作是不轻松的,母亲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,为了减轻我们的负担。小朝阳刚刚十个月,母亲就只身一个人将小朝阳带回苏北的农村中。我们两人都没有请假陪送,在回老家的途中,要经过上海转轮船,幸好我的舅舅在上海,他们帮忙买了船票,在上海休息了一天,一位快六十岁的农村妇女,带着十个月的孩子,途中又在轮船上度过两天两夜,所有艰难困苦是无法想象的。这一切的一切,伟大的母亲对儿女深情的爱,受苦受累,喜气洋洋地将孙子带回了老家,还骄傲地告诉邻居,我从北京把我的大孙子接回来啦!。

1971年4月27日,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出世了,第二个小孩是女孩,大家更加高兴,不少人祝福我们,男女齐全了,有男有女,大德大福。女儿取小名燕萍,大名为余浩萍。根据我们的建议,母亲将小朝阳送到杨继玲的父母家带养,又赶到北京,照料杨继玲和小女孩,家中的各种杂事,全都是母亲操劳,没有请保姆帮过一天忙,我仍然是没有请过一天假。母亲为了我们付出了巨大的辛劳。

小孩如果在我们身边,将得到我们更好的照顾和培养,这是必然的,但是杨继玲的工作,也是很忙的,不分早晚和公休时间,有一个病人就得去诊治,母亲为了照顾我们的工作,建议我们将小燕萍带回老家,觉得在老家带小孩,一切都会更方便,小燕萍还不到一岁,我们没有陪母亲将小孩送回老家。母亲又是只身一人将小燕萍带回老家,这次要乘坐火车,经过南京市转车,坐长途汽车到建湖镇后,转乘坐轮船到我们乡的孟庄,最后步行五里路才能到家。途中两天两夜,大人小孩吃、喝、休息如何办?带着小孩,还要排队买票如何办?母亲在回家的旅途中,遇到的各种艰难困苦,我们是无法想象的,这一切困难,母亲神奇般地克服了,将小孙女带回了贫穷的苏北农村。

母亲对儿女及我们的后一代,所献的伟大的母心,我们永远报答不完。
 

(七)在帐篷里进行手术
 

1971年2月,我在8779部队卫生队工作,不再是往日营部的卫生员,真正担当了一名医生的角色,在门诊时接诊过内科病人,还参加过急性阑尾炎的手术,也曾是睾丸次全切除的手术者,似乎为一名全科医生。8779部队是一个施工部队,干部和战士常年在地下铁道工地上奋战,来卫生队门诊的人比较少,每天门诊人数不会超过二十人,所以,工作仍然比较轻松的。十一分队卫生所助理军医刘成文是我的好朋友,来卫生队介绍了一个情况,三连的王班长是刘军医的老乡,因为王班长有腋臭,班里同志很讨厌他,不和他接近,王班长要求给他做腋臭手术,也不想到卫生队来做,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有腋臭,要求在营部卫生所做手术。刘军医请我帮帮忙,到营部卫生所做腋臭手术,我很勉强地答应了他的请求。

腋臭在医学上称为臭汗症,与遗传有关,腋下皮肤的大汗腺堵塞,就引起异味,夏天穿单衣时,腋臭对周围的人影响比较明显。如果做手术治疗,对于我来说在技术上难度并不大。但是营部卫生所在比较简陋的帐篷里,没有手术床,没有消毒间,怎么开展手术呢?

我来到卫生队不到两个月,现在要到营部卫生所做手术,感到有些为难,但是,王班长的事也要尽量帮忙,和刘军医反复商量,我们认为,在帐篷里做手术,一定要慎之又慎,要注意无菌操作,要严格手术操作规范。我们详细地研究了手术方案、操作程序、麻醉药物的选择、帐篷里的消毒等等,准备在适当的时间,分两次手术,分别切除左右腋窝的大汗腺。

1971年9月19日,这一天是星期日,王班长的战友照常上班,他请了假,我也早早地来到十一分队的卫生所,准备给王班长做第一次腋臭手术,先切除右侧腋窝皮下的大汗腺。王班长侧躺在已经消毒好的诊断床上,我给他右侧腋窝的手术区用紫药水圈定,刘医生为手术区消毒,铺好手术洞巾,然后,在手术区皮下注射2 % 普罗卡因,约5毫升,过了三分钟,在刘军医的协助下,就将约3 X 5公分大小的椭圆形皮肤及皮下组织切除,再缝好创面的皮肤,共缝了7针,耗时约20分钟。手术中,王班长没有叫一声痛,整个手术很顺利。我们还交代了术后注意事项,全休一周,一周内右手要抬高,最好保持抱头的姿势,期间不能洗澡,每两天来卫生所查看伤口一次,大概一周后拆线。

一周后,刘军医告诉我,王班长术后创口愈合很好。第一次在帐篷里做的手术,终于成功了。三个月后,还在十一分队卫生所的帐篷里,第二次为王班长成功地做了左侧腋臭手术。
 

(八)走进领导机关
 

在8779部队卫生队工作已经一年半了,一个突如其来的通知,使我惊喜万状,我的工作岗位要调动,要求我立即到铁道兵司令部门诊部报到,1972年7月16日,我来到铁道兵司令部门诊部,这是铁道兵领导机关的门诊部,。

从铁道兵部队基层,一下子到铁道兵最高机关的门诊部,真是喜忧参半,按一般的常理,人向高处走,水向低处流,上调到铁道兵门诊部工作,这是大好事,但是也带来了很多忧虑,从工作对象来看,过去主要是为战士和基层干部服务,现在的工作,服务对象是机关干部为主,仅有少数战士和干部家属,干部的级别比较高,我在原来的部队,几年过去了,难得见到一次师长,现在,机关的司令部、政治部、后勤部三大部首长均是军职,部以下的处长就相当于师长一级,处一级以下的参谋、干事、助理员,大都是团职以上干部。每天早晨可以看到处长和大家一起出操和打扫环境卫生,师一级的处长随处可见,机关的兵首长(大军区级)和军职以上干部也很多,为这些干部服务,心理压力是很大的。

机关门诊部全称是铁道兵司令部门诊部,门诊部主任为正团职,这是大军区级的机关门诊部,内科、外科、妇产科、儿科、口腔科、耳鼻喉科、理疗科、放射科、心电图、检验科等均有设置。工作人员除门诊部主任和副主任外,医生和护士都是干部,共有二十四人,还有部分卫生员,他们是战士,门诊部的工作人员共三十二人。

来到门诊部报到时,门诊部主任王进夫给我们介绍了情况,交待了各项工作的规范。门诊部所有医生为一大组,医生组的领导称为组长,大家都没有技术职称,医生组的组长是许敬礼医生,他在外科,擅长按摩治疗腰腿痛疾病。我分在内科诊室,没有因为才来先休息,第二天就出门诊。

门诊的第一天,所有病人大约不到十人,工作很轻松。但是,遇到一位特殊的病人,使我感觉到,这里毕竟是领导机关所在地,不是部队的基层。

情况是这样的,下午快下班了,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士,进到我的诊室就问,医生,有一味中药叫淮山药,你们这里有吗?我们家姑娘吃的中药,就差这一味,他们单位的中药房缺货。我赶忙站起来,告诉她我们也没有啊,也可能是我回答的语速太快,太简单了,她立刻板起面孔,严肃地说:“你是刚来的吧,你对药房的药就这么熟悉?是不想给吧!”我赶忙给她解释,不是的,上午我给一个病人抄方时,也开过这味药,说是没有。她似乎更不满意了,大声说,不可能,不可能!拔腿就去找门诊部主任了。大约有十分钟,气呼呼地从楼上下来,嘴里还叨唠,什么门诊部啊!连这个普通的中药也没有。因为病人说话的声音很大,医生组的组长许敬礼就跑过来了,我不好意思地问领导,这是什么人呀!。许敬礼组长说,她是一个正军职首长的老伴。许敬礼组长叮嘱我说:“机关大,首长多,干部的家属也很多,情况比较复杂,我们做事要注意谨慎”。事后,我反复思量,或许我对病人的服务方式有问题吧?病人急于寻找中药,心情烦躁,我如果不急于回答问题,耐心地带着她去中药房问问,由药剂师告诉她,这样病人就不会有抵触了,看来还是我的工作方法不妥了,是啊走进领导机关.我要迎接新的挑战啦!
 

(九)误会的春节晚餐
 

来到铁道兵司令部门诊部已经半年多了,我的家也从东直门新源里家属院搬到机关来了,因为机关大院住房紧张,我被安排在一个两间的平房里,室内有一个烧风窝煤的煤炉,可以做饭,也可以取暖。和我一起报到的刘昭岭医生,开玩笑地说,你总算有房子住了,这就是幸福,我们还是牛郎织女呢!

1973年2月3日是春节,这是我来到铁道兵机关大院的首个春节,春节是我们中华民族最为传统、最为喜庆的一个重大节日。过春节的新旧习俗特别多,大人小孩都要穿上崭新漂亮的衣服,见面说吉祥话,走亲访友,相互祝福。除夕的晚上要吃丰盛的年夜饭,春节吃饺子,也是北方人的习俗,这一切,已经是多少年的老习俗了。由于我们的孩子不在身边,两人平时在两地上班,大部分是在单位的食堂里用餐,因此今年春节时,没有特别置办年货,两个人的生活就比较简单,觉得吃一些习惯的、又特别爱吃的食品就算是过年了。这样的想法,这样的安排,在今年的春节里,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。

每逢大的节假日,单位都要开一个座谈会,大家在一起唱歌、表演节目,门诊部的春节活动更要这样了,这样也显示了门诊部工作人员“团结、紧张、严肃、活泼”光荣传统。在春节前,门诊部的领导要到各家各户看望,大年初一,所有的医生和护士以及门诊部的领导,还要相互走门串户,挨家拜年,十分亲热、和谐。就在今年的除夕,大约是下午六点多,医生组组长许敬礼和戴思真医生来到我家,代表门诊部领导看望我,这时候,我们两人正在吃晚饭。虽然是春节的除夕,我们没有吃北方传统的饺子,也没有南方习惯的汤圆,更谈不上是丰盛的年夜饭,我们吃的是菜汤饭,也就是说,在干饭里加了油菜,还有些昨天剩下来的荤菜,放在一起,加热后就行了,其实就是杂烩菜汤饭,仅此而已。他们问候了以后,走出我家的平房,在门口叽叽咕咕地讨论了一番。大约在晚上八点钟左右,戴思真医生又来到我家,把我叫出门外,语重心长地对我说:“老余,你有什么困难吗?是否粮食不够吃?经济上紧张,是吗?如果有困难,领导上说了,组织上可以帮你申请补助”。我赶忙说,没有,没有!,这个时候,我立刻联想到,今天晚上,他们是否看到我们吃的菜汤饭了。我又补充说明,现在虽然是计划用粮,每人定量三十斤,我们是足够了,经济上我们都是连职干部,收入也可以,的确没有大的困难。今晚所以吃菜汤饭,这是我们的爱好而已,切莫见怪,最后戴思真医生将信将疑地走了。说实在话,去年,国家农业遭受自然灾害而歉收,国家面临的困难是不小的,我们大学毕业已经快八年了,定职军医后,工资一直是每月六十元,与社会上比较,已经是不错的了。现在的大米,每斤仅仅一毛二啊!每个月的工资,安排全家生活,的确是困难不大,我们已经是有福之人了。
 

(十)保健科的重任
 

进入铁道兵司令部门诊部, 最初是接待师以上干部门诊,门诊部成立保健科, 专门为师职以上首长服务,我是保健科负责人,自己感到责任更加重大。师职以上首长年龄偏大,每个人差不多均有一些慢性病,最常见的是高血压病,冠心病,糖尿病,突发性心脏病和脑血管病的几率比一般人高得多,保健科的每一个医生,均感到责任不轻。

每位师职首长均建立健康档案,档案在保健科存放。机关内正师和副师职的首长近百人,我们保健科医生,实行分工负责,每个医生负责十多位首长的健康,每个星期见面巡诊一次,了解健康状况,平时内科门诊在保健科,院外会诊或门诊,基本上由保健医生安排或陪同,每年组织一次年度体检,保健科负责分析每个首长的身体状况,调整医疗保健方案,军职干部,安排医生专职保健,每个医生负责几位军职干部,一般情况下,五到十位军职首长由一位医生负责.这些首长基本不到保健科就诊,实行送医上门,送药上门,医生二十四小时负责制,首长有任何医疗需要,随叫随到,多数军职首长是住到医院里进行年度体检,大区职的首长,医疗保健任务更重,3到4位大区副职的首长,有一位医生负责, 大区正职的首长由我主要负责,也就是说,我主要负责司令员和政委的医疗保健任务,他们需要每周一到两次的见面巡诊,医生是二十四小时负责制,随叫随到,他们也是每年进行一次体检,所不同的是,全部到医院住院体检,保健科的医生分工不分家,大家互相支持。

我从1972年调铁道兵机关门诊部工作至退休,服务过的铁道兵大军区正职首长分别有,司令员李寿轩(中将)、刘贤权(少将)、吴克华(中将)、陈再道(上将)、政委宋维栻(少将)、吕正操(上将)、崔田民(中将)、矌伏兆(中将)等。铁道兵主要首长下部队视察或调研期间的医疗保健工作,通常都是我随同负责。那些年,我有幸随首长们去过荒凉的大西北,走过美丽的西南省区,到过东南沿海地区,看过富饶的东北三省。见证了铁道兵广大官兵在荒无人烟的高山、林区、沙漠等极为艰苦的环境中施工的感人场景。这些老首长都是新中国成立前参加革命的,有些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、有些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,他们都是新中国的开国将领,戎马一生,战功赫赫。能为这些老首长提供医疗保健服务,是我一生的自豪和荣幸,当然,医疗保健工作事情多、休息少,服务要全面周到,态度要热情谦逊,技术上要精益求精,我是保健科的负责人,这些首长是我非常尊重的革命老前辈,也正是因为这样,始终让我诚惶诚恐,总怕把工作做不好。

我一生中还有一件让人非常遗憾的事,至今感到无限的内疚,由于医疗保健工作任务重,时间紧张,直到我的父亲病危时,我才匆匆忙忙赶回家,当我大声哭喊着父亲:“爸爸,儿子回来晚啦”,父亲已经不能说话了,他老人家的眼角流出了伤心的泪水。此时此刻,我心如刀绞,愧疚万分,我是医生,却没有给父亲诊治过疾病,这是我最为痛心疾首的事。

(未完待续)

 

整理:吉 农

编辑:乐在其中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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